明月清风入怀剑胆琴心常在

zhaokun · 发表于 2013-9-23 12: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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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入怀剑胆琴心常在

——王离湘书法艺术赏析

赵锟

去杭州回来的路上，忽接到朋友的电话，让我为一名“官员”书法家写一篇文章，碍于面子，我便答应了下来，并随口甩了一句话，请寄来对方的材料（书法作品）。很晚回到家，挺累，正值伦敦奥运会赛况传播，我国运动健儿又获金牌了！我不由得振臂欢呼，情绪激昂，高兴至极，很晚才入睡。第二天朋友妻郑重地拿来一份资料，让我看，我认真地挑选着，一幅幅容洒脱、俊逸、厚重的书法作品映入眼帘，我知道，遇到行家里手了。他的作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王离湘。

朋友给我提供了王离湘先生侧面挥笔泼墨的照片，能感觉到他神定气若、幽雅自然的书写状态。每每观赏书家的笔墨效果时，我更愿意看见书家本人的“庐山真面目”，我尤其看重的是人的双眸，书家的眼睛里能够流露出游弋于艺术天地里的那些喜悦、艰辛、求索、欲求解惑的目光，同时也能衬托出艺术家本人的胸襟与底气。“言为心声、书为心画”，人的情怀、才识、品性、德操、修养会通过作品本身表现出来。书法作品通常是一看线条，二看章法，三看格调。王离湘先生的书法线条笔力劲骏，骨劲气猛，力能扛鼎。章法虚实相生，轻重有别，写的从容不迫，自信而又坚实。同时，他也很注重追求艺术高雅的格调。笔轻意远，寓巧于拙，线条干净、质朴、淳厚而又纯粹，我越看越发喜欢他的作品了。我迅速上网搜寻有关他的信息，我了解到他出生于湖南茶陵，河北滦南人，19岁曾经入伍在新疆军区服兵役并任教师，闲暇之余，好舞文弄墨，醉心于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中，广采博取、心无旁鹜，在艺术道路上披荆斩棘，终有建树。现为作协会员，著有《思想的跫音》，小说集《等待地震》等。著述颇丰，成果丰盈，为世所重。一个书法家兼文学家，而且还是一个阅历丰富且有深刻思想的人，不由得令我肃然起敬。我再一次端详着作品，细细地品赏起来，作品中展露的那深邃的思绪和幽远的意境深深地打动着我。总结王离湘先生的书法作品的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取法乎上，与古为徒，笔法精湛，渐入佳境

离湘先生自幼习书，聪慧、刻苦，少年练习法书时有兴奋、爽利之感，每日醉心于翰墨间，临池不辍。在研习历代法书时，猎涉颇广。上追秦汉、魏晋，得其古秀、俊逸之韵；下携宋、元、明清诸家，兼其荡宕、流美之态。其间对汉隶、唐楷体会颇深，楷书中既有顏真卿宽博、沉雄之形，又备禇、柳之骨。又旁及汉之隶书，于《乙瑛》、《张迁》等诸多贴种用功最勤，获益良多。取汉隶之超迈高古、方峻朴拙之趣。在逐步寻觅和体味楷书严谨、方正的笔法同时，又不断揣摩和积攒汉隶的古雅、质朴的感受。辛勤的汗水浇灌出了智慧之花，勤奋好学让离湘先生少年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以至于青年时仍然耕耘于翰墨间而怡然自得，快乐无比。值得让人称谓的是离湘先生的行草书也写得非常到位，兼有魏晋时期的潇散清俊、丰姿绰约；又有明清诸家的恣肆纵逸，烂漫多姿；点画灵动，结体变化自然协调；于流美中见生拙，沉稳中显老辣；姿态和情趣交相辉映，活灵活现。凝练、纯美、厚拙、质朴，书能达到如此高的境地，亦非一般手笔矣。可喜可贺，好一个“善行河北，信义燕赵”的仁义汉子，一个充满自信和豪情的有为作家，一个“取法乎上，与古为徒”并在实践中不断提升艺术境界和感受的当代书法家，实在让人称羡。谈及书法，技能的积累和训练的方法都很重要。书法如要“水到渠成”，应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没有量的积累不成。同时，训练的方法尤为重要。“书法有法”。其中，用笔是书法艺术的核心，必须“取法乎上”，从古人的书法里汲取营养，锤炼笔法，心追手摩，日积月累才能日臻完善。同时，广种博取，注重体悟和思考，逐步提升艺术家本人的审美认知和感受，找准适合自己的书体并非易事。黄庭坚曾云：“余学草书三十余年。初以周越为师，故二十年抖擞俗气不脱。晚得苏子翁子美书，观之，乃得古人笔意，其后又得张长吏，僧怀素，高闲墨迹，乃窥笔法之妙。”这段话告诉我们一个事实，要想获得艺术的真谛，必须在反反复复的递进中求索和获取，艺术是渐入佳境、亦步亦趋，没有人能够违反这个规则，因此，“游戏有规则”。

我们欣赏离湘先生的行书横幅（见图一），笔法精熟，行笔流畅、贴切、无一丝毫做作、忸怩之态，自然而然，浑然天成。作品中间有楷书的笔意，容隶书的古雅，兼行书的逸宕，且走且书，且行且吟。笔柔如绵，力劲如铁，恬淡、简约、疏放、率直、飘逸的书风跃然于纸上。给人一种“闲庭信步”，“怡然恬淡”之感。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离湘先生在多年的练习中增强了用左手作字的能力，

图一

这可是有相当的挑战性。在艺术上他主张“师古而不泥古”，大胆尝试不同的表现方法，在“经意中有不经意之举”，“离奇而不作怪”，自信而又坦荡，率真而又从容，不激不厉，直抒胸臆。其言“左中有右，右中有左，似是非是，似我非我”是对自己最好的诠释和注解。艺术上他“不与人同”，“一意孤行”，可充分显现他艺术上独特的一面。而艺术的“上帝”特别青睐那些有风骨和个性的艺术宠儿，王离湘就是其中的一位。

二、删繁就简，阴阳相应，间合间开，和而不同

一个好的书家，除了具备娴熟的技法之外，还要善于设章布局，体现出超强的营造空间的能力。笪重光在《书筏》中说：“精美出于挥毫，巧妙在于布白。”布白，就是指字中点画的安排和字间、行间位置的处理。行书的点画有繁简、方圆、轻重之分；结体有大小、疏密之别；布置有宽严、聚散、虚实之状。在书写时，要照应好彼此的关系。书家一定要会经营、构思书法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讲，衡量一位优秀书家的重要标准就是要看他是否具有章法美，而章法美就体现在空间布局上。明代张绅《法书通释》云：“古人写字正如作文，有字法、有章法、有篇法、终篇结构首尾呼应。故云：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主。”明代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云：“古人论书，以章法为一大事，盖所谓行间茂密是也。”古人作字十分注重章法，在下每一笔之前尤其谨慎，注重字之间的关系，同时注重调控整篇布局是否均衡统一，在他们眼中，谋篇布局是头等大事。

清代蒋骥《续书法论》说的好：“篇幅以章法为先，运实为虚，实则皆灵，以虚为实，断处俱续。观古人书，字外有笔，有意、有势、有力，此章法之妙也。”观离湘先生的书法作品有一种空灵、清新之感，章法协调，疏朗有致，布白谐和匀称，运笔缓急有别，笔画呼应和顺；节奏铿锵有力，轻重对比明显。行笔流畅，章法妙绝，总体上达到了“行处皆留，留处皆行”的高度，“意之所到，辄能用笔”。在字形的变化中能体现出“腕肘相通，指笔合节”的熟练程度，确为不易。关键是离湘先生将诸体能巧妙的纳于一幅字中且诸体多变而又互为呼应，和而不同。离湘先生在艺术上推行“风骨为体，变化为用”的原则，“不蹈故常，一洗旧习”。同时，提倡艺术手法的多样化，“从规矩入，从规矩出”，“不为法缚，不求法脱”，追求“朴而自古，拙而自奇”，以拙取巧，合而成雅的笔墨效果。艺术主张“沿流讨源，见过于师”，强调“步趋古人，勿依时人”，书法风貌独显，仪态万千，且具磊磊、磅礴之气，真正达到了“任笔为体，聚墨成形”的地步。

离湘先生的书法艺术高度的一方面体现在他扎实的传统功力上，另一个方面体现在先生独特的艺术视角和审美观念。先生注重技法积累的同时，更注重内心的情感体验和思想的觉悟。古人讲：“规矩在心，变化在手”，“无间心手，忘怀楷则”。注重对古人书法的体悟的同时，他更注重“和调心手”，注重内心真实的感受并通过手去演化成高妙的书法艺术，先生的探索精神令人鼓舞和感动。

康定斯基指出艺术形式与艺术家个性的关系：“形式反映出每个艺术家的特定精神，它带有个性的烙印。”（1）我们相信，离湘先生的书法艺术是经过他本人长期的探索而得化成的艺术成果，是深思熟虑的，是艺术上的“水到渠成”，是值得让人称赞的。我们通过欣赏其作品（二）中，可以得到两个方面的启示：

图二

其一是手法的新颖。这个新颖体现在两个方面上，一是作品风格的多样化。有行书、也有草书，如第一行中的“海”字和“月”字，皆为草写。同时还带有隶书的笔意。如：第三行“时”字下部的点画，第四行“遥”字的平捺；第七行“披”、“衣”二字的捺画带隶意；另外还有行楷的笔意，如第六行最末字“满”的写法等，都体现了笔法的丰富性。二是结体的巧妙安排。离湘先生的行草书可谓新颖别致，受董香光和王觉斯的章法影响最大。先生组字个个独立为体，字字珠矶，虽形体分开，但能呼应互补，气息相连，相映生辉。通过结体体势及字形的多变，产生了一种律动美。同时，运用高质量的线条和墨色的丰富，给人带来视觉的美好享受。

其二是超前性。有个性、有追求的艺术家都讲究“与古为体，变化为用”，最大限度地运用个人的智慧和能力超越古人、超越自我。这样就能体现出艺术家本人独特的艺术表现力和非同的洞察力。罗丹说：“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美来。”（2）离湘先生总是以实验者的身份大刀阔斧地尝试新的表现手法，以获取不同凡响的艺术创造力。如作品（三）中的墨法精彩纷呈，涨墨、枯墨、浓墨相映成趣，有的结体大胆夸张变形，对比强烈，也收到了绝好的笔墨效果。

图三

三、上善若水，大道无形，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最主要的先决条件是能够在艺术的道路上按着自己既定的人生目标执着的追求着，而在这个艰辛地过程中必须要有持之以恒的意志品质力。“伟大的力量来自崇高的目标，一个艺术家如果把表现美、创造美当做自己终身的奋斗目标，他对艺术事业就会有执着的追求和坚忍不拔的奋斗精神”。（3）这种意志品质早在离湘先生参军的时候就已经充分体现出来。面对茫茫戈壁荒滩，他没有迷茫，更加坚定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他明白“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的含义，他更懂得“人无善志，虽勇必伤”的道理，于是在军营里除了练就一个军人必备的钢铁意志外，他还把主要的精力投在了对传统文化的学习中，在笔墨情趣中捕捉另一番的生命况味。“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尘”，渐渐地他找到了个中乐趣并且乐此不疲。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他更加钟爱书法这门古老的艺术，他十分注重艺术情感的梳理和人格魅力的塑造，他在反复地思考着书法艺术最高的意境是什么？他的个人艺术之路到底如何拓展？带着这些生命的扣问，离湘先生常常深入地思考并通过大量的艺术实践去努力实现着自己的人生目标。他决不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作任何无意义的形式上的徒劳和随波逐流，更是怀着艺术家深邃的思绪和博大的情怀去投入到艺术实践中，去表现书法的气韵生动和生命流荡。他将自己的身心投入到艺术长河中并让精神腾跃到无上的自由境界中去。艺术家本人胸罗宇宙，思接千古，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试图以笔墨去窥见整个宇宙和造化自然的奥秘。

托尔斯泰说过：“艺术是一架显微镜，艺术家用它来对准自己灵魂的秘密，并且把这些人所共有的秘密展示给人们。”（4）艺术家本人注意实践中的真实体验和感受，总是喜欢把玩现在和过程本身，他们“在刹那的现量生活里追求着极量的丰富和充实，不为将来和过去而放弃现在价值的体味和创造”。（5）他们在求索的过程中而获得巨大的快乐，最大限度地实现人生的意义。书法线条本身因万千变化而产生律动美，这种美有时是激越欢快的，也可能是宁静恬和的，也可以是古拙苍茫的，总之，书法家以极大的热情和丰富的艺术手法投入到创造中，并不断地提升艺术表现力。孔子曰： “有德者必有言。”“艺术家作为社会的特殊成员，作为更富有人道精神和感受更为敏锐的社会成员，他们自然比其它社会成员更强烈，更敏锐，从而也就更迅速感受到人类社会存在的种种矛盾以及它们给人类带来的沉重苦难和无尽的悲剧，并且为此日夜不安，忧心如焚，他们用自己的心灵去苦苦思索，寻找出路，用自己的笔去抒发、去呐喊”。（6）

图四

离湘先生是一位出色的书法家，同时也是一位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他少时便有“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的情怀，并坚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意志品质，经年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将艺术家特有的艺术视野和审美倾向，用文学的形式真实地记录着当今社会出现的各种矛盾和问题，时刻关心着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内心渴望和需求，用自己的浩然正气自觉地抵挡一些社会的不良风气和现象。艺术家凭借他深静的心襟，发现宇宙间深沉的境地；他们在大自然里“偶遇枯槎顽石，勺水疏林，都能以深情冷眼，求其幽意所在”。（7）他酣畅淋漓地表现美的同时也敢于揭露假和丑。他是一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君子。我们从其作品“善行河北，信义燕赵”的条幅（见图四）可以领略到作者的眷眷情义。在其行草条幅“李白乘舟将欲行”句中（见图五）也能体现到他的艺术追求和价值取向。该作品充分张扬了他强烈的艺术个性，用笔雄浑恣意，气势夺人，挺拔刚健而又连绵不绝。挺拔处有如长枪大戟，巨石腾空，摇曳多姿；连绵处则如绵里裹铁、刚柔相济、神采超逸。整幅作品表现出艺术家本人的信笔挥洒，率意而为，绝不巧作安排，一切是自然的抒发，从而产生了率意、质朴的风格特征。与其说是离湘先生的行草书任意而为，率意潇洒的书风，不如说是体现了书法艺术的“天人合一”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定是“道”的具体表现。葛兆光先生提出：“道”的哲思给人们暗示了一种人生哲学，即人活着应当保持恬淡平和状态，这种恬淡平和状态，既指心理上的虚静，生理上的安祥，甚至还包括生活方式的朴素宁和。可谓“明月清风入怀，剑胆琴心常在”，离湘先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