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拍场观察：齐白石久居拍场高头，稳当当已经成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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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秋拍都会有杀手锏飞出，接连两年，齐白石双册页拍卖超亿元。2016 年12月4 日的保利夜场，《咫尺天涯：辛未山水册页十二开》，成交1.955 亿元。2015 年保利秋拍，《叶隐闻声：花卉工笔草虫册十八开》，成交1.15 亿元。以此为标志，齐白石久居拍场高头，稳当当已经成常态。

　　这几年齐白石连年红。从2014 年春节起，纪念齐白石诞辰150 周年的系列活动，以《人生若寄：齐白石日记诗文手札展》开幕，又2015 年的《天然之趣：北京画院藏齐白石精品展》和《可惜无声：齐白石草虫画精品展》，绵延直至2016 年秋天香山红叶红了，北京画院的齐白石系列展览才告谢幕。紧接着便是美术馆的“双陈画展”隆重登场：纪念陈师曾和陈半丁诞辰140 周年画展。一气呵成的连环展示，仿佛策展者有意而为，为齐白石艺术之集大成的珍赏品鉴与总结，提供了绝佳的参照和比较!不比不知道。三年之间紧锣密鼓，齐白石回回满堂彩，相形之下，别人比他差了一截。除了道释造像，吴昌硕基本不画人物，陈半丁偶作山水，大部分是花鸟。但是，有白石老人的波峭诡异构图在前，按部就班的陈半丁作画，便显得老实而四平八稳了。用色用墨也显陈旧，缺乏跳跃，无法先声夺人。陈半丁延续传统，仿佛在写习见的章回小说;而齐白石的出品，却是金庸式的新传奇。

　　不贤者识其小。观《此中有真意：纪念陈半丁诞辰140 周年画展》，我细看其《自述》纪年，其中无意而坐实了齐白石与吴昌硕“参商两耀斗西东”之事实，证明胡佩衡和启功二位所言不虚。缶老在世时，齐白石两过沪渎并无访吴之举。1910 年和1924年，缶老两度入京，为门人陈半丁站台，这时也无吴齐会面记录。其间1922 年，倒是热心的陈半丁，曾引缶老长公子吴东迈特访齐白石于京华。1925 年陈半丁五十寿辰，那厢吴昌硕亲笔书诗贺弟子，这边齐白石作《水牛图》贺同侪。个中隐讳，实非我辈后人小子可以妄议猜测。

　　齐白石多疑。其古怪又夸张的过人之处，或许也正体现在他爱闹别扭的小脾气上。说来他与上海人脉关系着实不浅，陆续曾为朱屺瞻刻印七十三，陆质雅则逾五百方。1946 年南下，南京画展又上海，蒋介石接见过的老画家八面威风，螺川姑娘与李秋君双美人接站献花，汪亚尘夫妇盛情接待，张充仁为之塑像……倒是此行在沪，朱屺瞻和齐白石亲密相会不止一次，而陆质雅匆匆一面，潦草慌张，似乎齐白石是有意敷衍老友陆质雅。2016 年，《齐白石研究》第四辑出版，有方家细考1936 年齐白石西蜀之行，做文章分上下篇，将老画家与“万里神交”王瓒绪之会，排日列出了大事记。可惜只是当年四川与成都报纸报道的新闻及花絮堆砌而成，江湖水深则触及浮漂，隔靴搔痒之嫌难免。王瓒绪多年为齐白石书画之大买家，先前有赠婢之举，且为齐白石安排家人晚辈到身边就职，但齐白石归途中三峡激流未出，翻脸就将日记中“王三”名字抹去。正应了他在蓉所刻之白文方印“吾狐也”，边款曰：“吾生性多疑，是吾所短，刊此自嘲。丙子五月，时客成都之治园。白石。”怪人之怪，不可方物。

　　《2015 年度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毕加索和莫迪里阿尼排名第1 与第2，张大千齐白石名列第12 和13。真金白银的较量，买画人应当是最操心的。回望当年，齐白石初居京华，卖画销路不畅。而到新成立前夕，则赝品充斥街肆。面对异军突起的齐白石，时人仍多怀疑，叶绍钧贬其书法狂野无度，钱默存《容安馆日札》，附和《湘绮楼日记》《草堂之灵》讥笑白石戏言。但鲁迅西谛辑《北平笺谱》已爱其有趣，张葱玉特购其花鸟一轴，以备升值。老画家自己也是晕了!1956 年，齐白石在国家为其出版的画作选集《自序》中说：予少贫，为牧童及木工。一饱无时，而酷好文艺，为之八十余年，今将百岁矣。作画凡数千幅，诗数千首，治印亦千余，国内外竞言齐白石画，予不知其究何取也，印与诗则知之者稍希。予不知知之者为真知否?不知者之有可知者否?将以问之天下后世……予之技止此，予之愿亦止此。世俗真知齐白石者，其在斯，其在斯，请事斯。

　　太史公著《史记》，曰“ 三十年为一纪”。如今地覆天翻，1956 年至2016 年，六十而两纪轮回已毕。天下人真喜欢真为齐白石点赞，白石老人可以闭目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