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虎步 守望大唐——浅议赵步唐先生书画

书画菇凉

成功美术馆馆藏赵步唐书法作品

    陕西书画以十三朝古都的厚重底蕴，雄踞西北，傲视九州。于右任、刘自椟为书界群伦领袖，开一时风气的宗师；长安画派风起云涌，巨匠辈出，影响深远。新世纪的陕西书坛，在自椟老人驾鹤西去后，西安的街头巷尾，流行着和北京一样的顺口溜：“茹桂赵步唐，三大石宪章”前两位书画皆通隐于市，后二者精研榜书彰于匾。

成功美术馆馆藏赵步唐山水画作

    壬午年秋，来兰州在朋友处得观步唐先生：“汉三杰闻香下马，周八士知味停车”联，虽是痴汉看花，但过目后久久难忘。其力透纸背的点划撇捺，在脑海中入木三分，潇洒遒劲的结体笔力，在胸襟里回肠荡气，厚重朴茂的唯美经典，在宣纸上流韵横溢。嗣后看到先生为水车园题的“兰州水车博览园”，石上九个字如玉破壁，喷薄而出。可谓——龙骧虎步，韵接大唐；人书俱老，百妙齐臻。对先生遒丽天成，吞吐大荒的书画作品，和卓荦不群，贯古通今的艺术境界，不揣冒昧说几句布鼓雷门的外行话，以求教于方家。

成功美术馆馆藏赵步唐山水画作《空山鸟语》

    波澜壮阔、风云变幻的时代一定会淬炼出杰出的艺术家，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艺术家，必定在痛苦和快乐中行进着，用自己三省吾身的赤诚构建着一艘艺术慈航，这艘慈航高扬君子之帆，潜移默化地引领着人们驶向心灵的彼岸。首任院长的叱咤风云和长安画派的声誉鹊起，奠定了西安美术学院在新不同凡响的艺术地位。政治上的北碑南帖忽左忽右，表现在艺术上必然成了朝秦暮楚进退失据。我们不必讳言政治会和艺术联姻的观点，“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鲁迅先生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在十年动乱中，步唐先生度过了自己生命的黄金岁月，积淀着爆发的力量。“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在文化的废都里，看师友凋零，节哀顺变；在古都的稻田边思来日方长，集腋成裘。守望，望中犹记，需要的不仅仅是傲骨与气节，更需要彻悟一壶冰心的晶莹剔透。先生从晋地到古都长安逾一甲子，期间白云苍狗，感慨系之；岁月峥嵘，回味无穷。


    长安画派“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的鲜活艺术主张，是将真切生动的大时代融入到底蕴丰厚的国画里，其实是一场画界革命的发轫。因为旧时代作为雅玩的棋琴书画，显然无法适应当时人民当家作主后的意识形态大环境，苏联素描班的开设，因其理论和观念的超前性，并未从根本上改变国人固有的审美理念，艺术领域的推广和宣传，亟需调整到普通老百姓认知的层面。反映劳动人民日常生活，书写新建设者风采，造像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成为文艺领域热火朝天的主旋律。于是，长安画派应运而生，名震四方。步唐先生身处长安画派生发的中心，与“长安六家”朝夕相处，受益匪浅。艺术观自然而然受其影响，他在上世纪末，提出了山水写生画独立艺术价值的命题：“投身自然，领悟造化，先得气格，后立意象。”并把山水写生画置于与创作同步的重要位置。“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是笔者对步唐先生画作总体感受。艺术的由繁入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其简简单单的背后是修炼、修养、修为的量变到质变，一如八大的冷逸之气，逸笔草草中气象万千；又如白石老人的晚年变法，形简神全中法技兼备。所谓直向曲中求，方从圆里来，既符合书画技法的知白守黑，也符合辩证法的二律背反。


    步唐先生的写生长卷《云峰天籁》以写为主，与以往长安大家所画华山迥然不同，沉郁奔放，奇逸含弘。东南西北中五峰，连岭葱翠，高低错落，让人想起郭璞的《太华赞》：“华岳灵峻，削成四方；爰有神女，是挹玉浆。其谁游之，龙驾云裳。”成功美术馆藏《写得山风听水声》《空山鸟语》，远观之——远山暗石疑藏虎，古树盘根似卧龙；近读之——山风阵阵，流水潺潺，回环往复，不绝如缕。先生画作，多是情感与理智相平衡的典型，将对象的神韵，将物体的丰富性归纳成一种简洁，再由这种简洁，滋生出丰富。蒜薹似的线条，间以点弯，用沉甸甸的质量，诉说着内心的厚重与张力，山川草树，用艺术家的笔墨娓娓道来，天然妥贴，澡思绮合。沁人心脾的诗意流淌于读者的五脏六腑，艺术超今越古的感染力绕梁三日而不绝。


    我认为，年龄变化对书画艺术家而言是重要的，它以不断的实践表明，在艺术观念和认识上，更加靠近艺术本质与规律，正是在“返回艺术自身”的道路上，重新认识了书画是什么？这使得书画家得以在一定的高度上，去把握艺术与自然、与人、与世界的关系。艺术的高度一定是站在实践的厚度上，实践的厚度总需要经年累月的时间来积淀。这就是所谓：“贯古通今，同步岁月。”步唐先生已到朝枚之年，从艺逾70年，年高德勋，人书俱老。其书法在有意味的空间中内涵深慎，神完气足，清新质朴，潇散旷远，与他师承各家，遥接先贤，兼收并蓄，恪守法度的“博涉专精”主张一以贯之。成功美术馆藏先生甲午年自作诗《题黄山》四尺斗方，以颜体为宗，整幅恢宏郁博，纵横跌宕，庄严雄强；“山”字润色开花，“生”“陶”二字圆转藏锋，墨线含辉，“只消”二字如吟如歌，如琴如瑟，“蓬莱”二字劲险丛生，凝练浑厚，结尾“然”字宽博中点画净媚，元气淋漓，意犹未尽。一幅读罢，顿生“经纬天地，错综群艺”之慨。


    总之，步唐先生书画笔墨藏龙卧虎，气势汉韵唐风。